第9章(第2/3页)

他就喜欢跟随睿智的女子,比如以前的长公主,现在的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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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官署,谢衍虽只是五品侍御史,却拥有一套三间屋子的独门小院,天色渐晚,桌上的蜡烛燃烧了一半,火光越来越暗。

“文童,剪灯芯。”谢衍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的文书。

文童剪完灯芯,还拿着剪刀站在桌边,好像有话要说。

谢衍抬头,问,“怎么了?”

文童连忙道,“明日休沐,公爷今晚不回府么?”

谢衍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案牍,刚想说不回了,又听文童道,“公爷不是说这次休沐要亲手把黄金腰带和金丝软甲拿给少夫人么?”

谢衍这才想起,两日前文情从赌坊赎回了这两样东西,他原本想让文情直接送去听雪堂,又怕她不收,倒不如他亲自送去,免得来回推诿,浪费时间。

他收拾未看完的文书,对文童道,“去备马。”

回府后谢衍直接去了听雪堂,进屋的时候,看到里面正用晚膳。

餐桌上满满当当摆着十几碟精致的菜肴,大多是海货,正中间摞了三屉大螃蟹,旁边摆着各式蘸料和一个乌银酒壶。

桌子旁主仆几人原本正和和乐乐的用膳,谢衍的出现让这份融乐戛然而止。

花妈妈拍了一把僵住的绣杏,二人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花妈妈尴尬一笑,“姑爷回来了,少夫人正说捡好的给您留几碟呢。”

谢衍移眼,看到曲筝也跟着站起身,方才溢满眼角眉梢的笑意已消失不见,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无动于衷的平静。

冷淡的表情让花妈妈那番话根本站不住脚。

谢衍却还是礼貌的承了这份情,拱手道一声,“谢夫人。”

曲筝眸光轻轻的闪了闪,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垂下来,回道,“公爷客气了。”

花妈妈慌忙让到后面,拉开曲筝身边的椅子,“姑爷和夫人一起用膳吧。”

谢衍看了一眼桌上烹饪精致的菜色,本能的拒绝,“不必,我在官署用过了。”

说完离开去了旁边的西书房。

谢衍走后,花妈妈看一眼气定神闲继续用膳的曲筝,忍不住嗔道,“您也不让一下公爷,就叫他这么走了。”

曲筝给自己倒了一杯木樨青梅酒,随口道,“他不吃咱们的食物。”

谢衍在吃食上自律到苛刻的地步,只吃性温的食物,且几乎不怎么加工,上一世为了和丈夫同吃同食,她改变多年的饮食习惯,关掉小厨房,同他一样吃的清汤寡水。

可惜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日子屈指可数,她苦苦的坚持简直像个笑话。

这一世,他们各吃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不过的。

用完膳,曲筝正准备去院子里遛个弯消食,文童走过来,道,“少夫人,公爷在西书房等您。”

走到书房前,她刚要敲门,却听里面先传来一声,“进来。”

推门而入,正正方方的一间屋子,四面全是书,正中一方书桌,桌上点着油灯,暖黄的光晕打在男人的脸上,那冷峻的眉眼仿佛染了一层金色。

曲筝来到桌前,“您找我。”

声音客客气气的。

谢衍点头,用目光示意了椅子的方向,“先坐。”

曲筝坐到椅子一角,腰直,腿收,大家闺秀般正襟危坐,只是脸颊上的两坨浅红让这份端庄平添了几分娇俏。

“喝了木樨青梅酒?”谢衍想到一进门看到桌上的那盏乌银酒壶。

“嗯。”曲筝轻轻点头,“喝了一点点。”

前两日她派人到曲府拿了两坛木樨青梅酒,今日正好配着吃螃蟹,螃蟹吃的就是热闹,她让花妈妈、绣杏、织桃像往年在江南一样,陪她一起围坐在桌前,哪想到谢衍这个时间会出现在听雪堂。

吓的花妈妈她们现在还惶惶不安。

她虽不怕谢衍,可也不情愿喝点小酒就像回门那日被管教。

早知就改日再喝了。

小娘子微垂着脑袋,脸红扑扑的,垂眼望地,声音乖乖的带点鼻音,像犯错的孩子默默讨饶。

心里仿佛被一片轻羽划过,谢衍伸手从抽屉拿出两个锦盒,缓缓推到她的面前,道,“这是母亲生前为儿媳选的礼物,因为我的疏忽现在才送到你的手中,希望你不要嫌晚。”

他刻意避开“彩礼”之说,换成婆婆送给儿媳的礼物,如此她就不好推拒了。

曲筝掀起长睫,目光在两个锦盒上一掠而过,温声道,“替我谢谢二位先辈,不过这礼物我不能收。”

谢衍眼尾一抬,“为何?”

曲筝道,“长辈给儿媳妇礼物是因着她在以后的日子里能膝前尽孝,而我不能,所以不能要。”

谢衍恍惚,总觉得她这个不能有别的意思。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了。”说话间,她身子已经离开椅子,仿佛一刻都不想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