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2页)

他面沉如水,见到自己时,冷冽地勾起浅色的薄唇,面上满是轻蔑和嘲讽。

他笑道:“你背叛了他,这切肤之痛,朕晚了十年才回报给你。赵朗之,皆是你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什么叫咎由自取!

丹瑶根本不爱他!原是他横插一脚,为什么是我们咎由自取!!

他恨,但他无力反抗命运。他便带着这样重重怨恨,被投入了法阵,在尸山血海和烈火中煎熬了三日,终于合上了眼。

却没想到,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不仅用这阵法将疏长喻和景牧送了回来,还让满怀不甘和悔恨的他,也提前送了回来。

他比那二人早回来了五年。

五年能做许多事情。他每每要来京城,都会受阻,似是天道都在阻拦他。但他便在北齐王的封地里,动用手段拉拢来了北齐王的心腹们,好好换了一番血,将北齐封地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他又寻着京城的动静,确定了疏长喻重生的时间点,给自己弄了个清白的身份。

这下,自己在暗,他们在明。

他知道,上天给他这次机会,就是让他报仇雪恨的。

不过,他精心布置多年,如今看到疏长喻,仍旧有些承受不住。

这个人……这个人就是他一切痛苦的来源。

他赵朗之前世自认也是个风清月明的人。但是,如今的他自己,却已经是个披着谦谦君子皮囊的恶鬼了。那二十余年的痛苦遭遇和最后燃了三日的那把火,将他的灵魂在地狱的业火中狠狠地炼了一遭。

但是,如今面前这个罪魁祸首,前世享受了十余年的权势,又坐收渔利地重来一遭,仍旧是那么个磊落卓然的人。他隐约知道这几日疏长喻遭逢了什么,却没想到……

这人这一副骨骼,像是打不碎一般。

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将这人的骨头打碎,踩到泥泞里去。

那边,那小鸟在架子上蹦蹦哒哒,用那黑亮的小喙一下一下啄着疏长喻手中的草叶儿,嘴里啾啾啁啁地叫。疏长喻面上带着笑,全神贯注地陪它玩着。直到这二人走近了,他才注意到有人来了,抬头看过去。

“疏长喻啊疏长喻,”戴文良两步上前,抢过他那草叶便在小鸟脑袋上戳了一把,戳得那鸟儿猝不及防,扑棱着翅膀啾啾叫了两声,差点从那架子上翻下去。“你看看你这纸糊的身体,三天两头的就要生病,可如何是好?”

疏长喻笑着夺过草叶儿,道:“你欺负它做什么?”接着,他目光便落在了赵朗之身上,愣了愣:“这位……?”

赵朗之为何来了他府中?

赵朗之见他看向自己,朗然一笑,躬身行礼道:“在下见过疏三公子。前些日子直隶一见,不知那位大人是三公子。今日在下前来,是特意向三公子道歉的。”

疏长喻皱了皱眉。他隐约也记得这赵朗之前世也是这般谦谦书生的模样,故而极得丹瑶郡主之心。他顿了顿,道:“无妨,不过小摩擦,何必放在心上。”

说着,他便要转身进屋。

但是,他身形微顿,想起了这一世对方的不同。他为何会此时入京,又恰好让自己遇见了?疏长喻这般思忖着,便又转回身来。

“既来了,便是客人。”疏长喻道。“进来喝杯茶吧。”

那赵朗之也没回绝,笑着行礼道了谢,跟着二人进了屋。

空青进来倒茶的当儿,戴文良好奇道:“你是怎么同疏三郎遇着的?”

赵朗之抿嘴一笑,说道:“说来也巧。在下随丹瑶郡主自北齐来,途经直隶,打算买些随身用品。在一店铺里,郡主殿下与疏大人瞧上了同一块玉佩,故而产生了些摩擦。”

他这说法便让疏长喻有些不舒服。明明是景牧有备而来,让他们横刀夺爱,怎么到了他嘴里,像是自己不讲道理、仗势压人似的?

但疏长喻也懒得同他计较这个。他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噢?不知赵公子此行来京,是要高就何方,需得这般谨慎准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