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8页)

有人不解,这鱼锅饼子大连人家家都能做,就这个土不咔擦的老娘们还能做出花样来?有几个观望的人干脆坐在了小摊前,王大花先是盛了两条鱼,再配了一个饼子,端给一个人,王大花说,好吃不好吃,尝尝就知道。那个人将信将疑,拿起饼子咬了一小口,烫得直吁口气,又拿筷子挑了口鱼送进嘴里。在众人的注视下,那人就着饼子吃下了一条鱼,刚要再伸筷子,王大花却要把将鱼端走了。

“得给钱了。”王大花狡黠地笑着。那人并不恼,直说给钱给钱,这么好吃的鱼哪能不给钱,边说边从兜里摸出钱,递给王大花,

王大花笑道:“这回可以放心大胆地吃了,一会儿我给你弄点鱼汤,你用小葱蘸着吃……”

一会儿工夫,一大锅鱼卖个精光,饭口刚过去,王大花就开始涮着大锅,要打烊了。摊主不解,买卖这么好,就要来个趁热打铁,怎么这么早就收摊了?

王大花笑笑,她知道过晌的鱼就失去原本的鲜味了,再说,钱也不是一天能挣完的:“明天开始,我卖的鱼锅饼子,咱得四六分成,我六,你四。”

“说好五五分的。”摊主不满。

“你要不同意,我就另找地方。”

“好好好,四六四六,你这个女人,也太能计较了。”

“你是大老爷们,可不能跟我个老娘们一样。”王大花冲着掌柜笑着道。

收了摊,王大花高兴地数着钱,一天生意下来,盈余还不错。王大花正开心,一抬眼,看到了韩山东。几乎与此同时,韩山东也看到了王大花,一看见王大花,韩山东脸上绽开了笑容,这真是老天开眼呀,缺了手柄的电台,怎么捣鼓也不好使,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得找王大花,让她把原装的手柄交出来,昨天一早,他去王三花家门口蹲坑,想戴住王大花,却不见人影,幸亏金宝出来玩,韩山东从孩子嘴里套出话来,才知道王大花领着儿子走了,至于去了哪里,金宝也不知道。韩山东回来把这事告诉给夏家河,让他想想王大花还能去哪,夏家河埋怨了一顿韩山东,却也想不出王大花的去处。眼睁睁看着到手的电台不能用,两人都感到窝火,吵了一顿,不欢而散。韩山东到海边碰了些海货,又收了点鱼,想来桥立町市场换点钱,不想在这里居然碰上了王大花。

韩山东腆着脸跟王大花搭话,王大花却对他不理不睬,韩山东只得说出要手柄的事,王大花一听就急了,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骗走了东西还来倒打一耙,韩山东知道王大花不会轻易交出手柄,告诫她,交不出东西,她就别想进组织。

王大花灵机一动,说手柄可以给,但是韩山东必须答应一件事。韩山东对王大花又要提条件大为恼火,不过,听王大花说完开出的条件以后,韩山东哑然失笑。王大花指着他拿来的海货,竟然让韩山东以后就给她抓鱼摸虾。王大花的条件不高,却有着自己的算计,鱼锅饼子摊一开,每天就少不得要去买鱼,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何况市场里的鱼还大多不新鲜,这也影响了她做鱼的手艺。王大花做生意不含糊,她要让鱼锅饼子的香气飘满大连街,这自然需要最新鲜的鱼为她的手艺加分。

韩山东被逼无奈,只得答应。他把夏家河约到海边,揣着一肚子的窝囊,冲夏家河发着怨气,引得夏家河对着大海狂笑一通,王大花的狡黠,自己早就领教过了,让韩山东体会一下,也挺好玩。韩山东埋汰王大花,说她就是一个爱沾小便宜的老娘们,夏家河爱上这样的女人,也真不辜负自己姓夏,真是瞎了眼。

夏家河明白,韩山东要做的正事那么多,哪有精力天天给王大花送海货,他说:“要是真能以什么名义给她请下来点钱,她也不至于逼着你捞鱼了。”

“以什么名义?抚恤金?那唐全礼是什么人,咱俩都清楚。抚恤金不是给叛徒的!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唐全礼是叛徒这事儿,你为什么一直不跟王大花说清楚?”

“唐全礼是唐全礼,王大花是大花,她现在都被唐全礼害成了孤儿寡母,我要是再把叛徒的事告诉她,还让不让她活了?你让钢蛋以后还怎么做人?”

“王大花也把电台交给组织了,这事儿于公于私,都得对她有个说法儿。”夏家河说。

韩山东没有说话,他们长时间坐在海边,默默无语,远处是茫茫辽阔的大海,但是他们的心情一点也轻松不起来,韩山东又拿起了他的烟袋锅,填满烟叶,点燃,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又重重地吐出一团团烟雾,夏家河的目光凝视着那些烟雾由浓到淡地飘散开去,直到看着烟雾眼睁睁地不见了踪影,就好像看着那些不再归来的青春过往岁月,内心里满是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