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3/5页)

青木正二还想自己也去演一小段皮影,能配合他演出的人,只能是夏家河和王大花。青木正二派焦作愚去诊所,把请帖交给了夏家河。夏家河吃不准王大花会不会去。可是焦作愚并不管这些,他只是交代了晚上六点在大和旅馆,就匆匆走了。

夏家河有些犯难。王大花还一肚子气,叫她和自己去演皮影,这怎么可能?可是,青木直接让焦作愚把帖子送来了。他是不是又要打什么歪主意?这是个什么宴会呢?目前还不知道,不过,能让青木专门下帖子的事,应该来头不小。夏家河想到了韩山东,这种时候,只有让他去做工作了。

王记鱼锅饼子店里,王大花在石臼里捣着虾酱,韩山东提着一条老板鱼进来了。王大花抬头看了眼,拉着脸并不理他。

韩山东讪讪地笑着,说:“那什么,上面来了新任务,你、我,还有老夏,咱三个得开个会。不管怎么说,咱们不能影响工作呀,你说是不是?”

见王大花不语,韩山东就冲门外叫了一嗓子,夏家河怯怯地进来了。王大花头也不抬继续捣着虾酱,一下比一下用力。

韩山东指了指王大花手里,拉扯了他一把,夏家河立马明白过来,就要去帮王大花捣臼,不料王大花并不领情,一胳膊肘捣在夏家河胸口,夏家河痛地惨叫了一声。

“今天的党小组会议,我先传达一下上级对老夏的批评。”韩山东咳嗽一声,说,“夏家河同志,你和小江的事,组织上相当不满意。你这是目无组织纪律,组织对你很失望!”

夏家河态度诚恳地说:“我有责任,我向组织检讨。我现在就检讨,大花——”

王大花捣着虾酱,说:“老韩,这不是党小组会议嘛,谈的该是革命大事,那些乱七八糟鸡毛蒜皮的破事,我早忘了。”

“忘了好,忘了好。”韩山东进入正题,“晚上这个酒会什么样,来的都是什么人,大姑娘让我们见机行事,留心探查。”

现在,王大花已经知道大姑娘是一个上级的代号,刚知道这个的时候,她就跟韩山东提过,说叫个什么代号不好,偏叫个大姑娘,这很容易给革命同志的家属带来家庭麻烦,让人家两口子不合,她还举例说了自己的事,韩山东说,光他知道这都叫了十好几年了,哪能说改就改,就这么叫着吧,革命同志听了亲切,小鬼子听了害怕。

韩山东支走了夏家河,对王大花说了青木邀请她和夏家河一块去演皮影戏的事,王大花头一扭,说:“我不干!”

“不干也得干!组织不是大车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海碰子,你今天过来,是不是早和虾爬子合计好了,就为让我答应和他一块去执行任务?”

“对。”韩山东点头。

外面,夏家河回到诊所里,看到江桂芬正看着桌上的请帖。江桂芬得知赴宴的消息,也要跟着去。尽管青木没有请她,可是,青木越是不请,她越得去。她是夏家河的妻子,夏家河跟别的女人跑到那种地方她还无动于衷,这不正常。

夏家河只得答应了她。

夏家河提着箱子,与身着旗袍的江桂芬一道,来到王记鱼锅饼子店门口。

店里,王大花换了套新衣服,在镜子前拢着头发。夏家河进来,告诉她这是重要宴会,还得画一下妆。

“我给你化吧。”夏家河说。

“用不着。”

“现在不是制气的时候,快点吧。我上次给你买的化妆盒在哪?”

王大花不情愿地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化妆盒,扔在桌上。夏家河在给王大花打上眼影,王大花微闭两眼,眼里有泪水溢出。夏家河犹豫了下,用纸巾擦去了泪水。

外面,江桂芬等不及了,就走进店里来,恰好看到夏家河正给王大花化妆。她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只是在门口默默地看着。

“噘一噘嘴。”夏家河说。

王大花还闭着眼,听话地努起嘴,夏家河给王大花抹着口红,说:“记住,口红不能涂得满嘴都是,要从中间往两边涂。”

江桂芬已经悄悄走了进来,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夏家河仔细观察着,不时做一下修补,边补边说:“一次不要涂太多,不够可以再涂一点,涂多了的话,不光不好看,还容易蹭花了。”

江桂芬看看手表,催促:“夏大哥,快一点吧。”

王大花睁眼,看到江桂芬,显然有些吃惊。

“咱俩人手不够,万一有用得着小江的地方……”夏家河解释。

“滚!”王大花吼道。

夜晚的大连清凉而安静,可是在大和旅馆内外,却是一派霓虹闪烁,歌舞升平。路边,一辆黄包车跑来,王大花下了车,匆忙走了过去她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刻意挺直了腰板,给自己壮胆。王大花大模大样地进了旅馆。宴会厅内富丽堂皇,闪花了王大花的眼,她不住地揉着眼睛。主席台一侧,已经搭起了一个皮影戏表演的台子,几个艺人正在忙着,韩山东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