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渭州有个张青天(第2/3页)

傻年轻很干脆的点了点头,“小民知道以民告官,笞五十或者脊杖二十。”

笞就是用粗大的藤条抽打,脊杖当然就是用大杖打后背,这两样都不是好惹的,真要打的话,能把人打的十几天起不来床,甚至一病不起。

话说到这儿,张昭就要出面了,他把手一挥制止了傻年轻要脱衣服等着脊杖的举动,随即站起身来,缓缓看着衙门内外的渭州居民说道。

“若是按本朝沿袭大唐的律令,若有官员侵占民产,当令发还于民并给予补偿。

不过,某乃是河西节度使,并非彰义军节度使,若是接了你的诉状,判令王镇将返还你家的土地,并赔偿这些年田亩出产损失,实有越权之嫌啊!”

傻年轻嚎哭一声,又膝行到张昭身前,把头在地上磕得嘣嘣作响,鲜血飞溅。

“本军节度使自年前入朝之后,朝廷一直没有重新任命,节度衙门事务一直由节度衙前贺兵马使处置。

可贺兵马使与王镇将官官相护,怎会替我等小民伸冤?

仆听闻张司空在河西公正廉洁,爱护黎庶,今奉命讨贼既然进了渭州城,那就是我渭州城黎庶之父母,如果连司空都不为我等做主,我等还可以向谁申冤呢?”

傻年轻憋红了脸,大声喊道,其实他这不是激动的,他是因为紧张,因为要背一下这一段话,实在太不容易了。

张昭微微皱了皱眉头,郭天策还是没有把事情办到最好,傻年轻这种目不识丁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文绉绉的话?这明显是个大漏洞啊!

不过他一看门外,照样还是群情激愤,人人都看着张昭,看他会不会出来做主,好像也没太关注这方面。

张昭于是松了口气,然后又叹了口气,“尔说的不无道理,那既然如此,某就接了你的状子,自己下去,领十记脊杖,再来伸冤吧!”

张荣宝也在人群中,他听到要挨十记脊杖的时候,稍微还是有些退缩的。

因为他现在家无余粮,孑然一身,若是十记脊杖把他打坏了,挣不了钱,讨不得吃食,恐怕会饿死。

不过,他在犹豫,那些早就被郭天策安排好的人,可一点也不犹豫,众人蜂拥着上来,举着状纸哭声震天,就要张昭为他们做主。

张荣宝左右看了看,身边只有几个还在犹豫的。

他们其实都是属于是真正苦大仇深的苦主,只是互相不知道而已。

现在一看这种情况,以为就是他们几个在犹豫,其余人全是一心伸冤,看着其他人如此决绝,顿时觉得受到了鼓舞,几人把牙一咬,也准备上前了。

就在此时,傻年轻十记脊杖挨完,从门口走了进来。

张荣宝一看,好家火!那么大的棍子打十下的脊杖,傻年轻竟然没受多少伤。

背上虽然有鲜血涌出,但都是皮外伤,而且还有一个医士跟在身边,正在为他用药水擦拭伤口。

这明显是放水了呀!

张荣宝心里一喜,看来张司空确实是要管一管这事儿了,不然那些兵士哪敢当着张司空的面作假。

州衙内外的明白人,也瞬间就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然后张昭真就开始审案了,而且他没有去提审王镇将,其他人也很默契的没有提此事。

傻年轻出示了被篡改过的借款契约以及周围乡邻人证,他们家那二十亩地确实是被王家收走了以后,张昭当即作出了判决。

判傻年轻家偿还借王镇将家的三贯借款,附带利息五百钱。

而王镇将家则必须将拿走的傻年轻家二十亩好田返还,并且这二十亩好田五年中的出产,在减去投入以后,全部要交还给傻年轻家,合计五十贯。

这一下,衙内衙外的民众都憋不住了,他们一是没想到张昭真的要秉公处理王镇将,二是没想到张昭竟然能这样来判。

此时,一亩好田的产量也就是三百五十到四百斤之间,按照渭州斗米二十钱到三十钱的价格,一亩好田一年的产出,也就是八百多钱左右。

而二十亩田,张昭一年给算了十贯,也就是一亩地给了五百钱的补偿。

产出八百多钱,但抛开种子、肥料、人工成本以及天灾的影响,绝对收不到五百钱。

傻年轻家这是赚大了啊!被讹了二十亩田,最后成了让王镇将给他们家当了五年最苦的佃户。

什么最能震动人心?钱财才能震动人心!

刚开始大多数人是来看热闹,过了一会儿,他们被情绪所感染,觉得王镇将确实做的过分了些,希望张司空能惩戒一下。

现在只要脑子灵活点的都发现了,这竟然还是一条致富之路!

很快,李火长姐姐被抢走的案子也判了下来了,张昭判王镇将按当时购买奴婢价格的五倍赔偿李火长,而关于李火长姐姐的死,还需要详细调查后再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