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4/4页)

“他走了!”裴陌暴怒起来,“他走了……你们放开我,他走了!”

警察回头看,因为刚解除封路,到处都是刚被堵了半天的车和行人,实在很难判断裴陌要找哪个:“谁走了?!你别乱来——来几个人按着他!”

裴陌被按在地上,他徒劳地挣扎,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这种疼痛让他想起很多年前。

……

很多年前,他因为抗拒婚约逃跑,又被抓回裴家。

那些人本该对他动家法,他会被打得半死。

少年的温絮白挡着他,不让那些人动手,不停把他往身后护:“我没事……我没受伤。”

他站在温絮白身后,激烈的怆很刺激得他双眼通红,所以他仿佛暂时失去了部分视野,他不去看温絮白的血。

“流血了也没事……我的伤口好得比常人慢,但早晚会好。”

少年的温絮白把他领回房间,很认真地哄他:“早晚都会好。”

他们被迫住在一起,温絮白必须要处理伤口,只能在灯光下挽起裤脚,露出大片淤血点围着的怵目伤口。

……

少年的温絮白给自己上药,也给裴陌被打出的巴掌印上药。

温絮白把自己当做是哥哥,他不肯让裴陌看自己的伤,抬手把裴陌的眼睛遮上。

他在十二岁得病,温家对废掉的子弟没有多余的仁慈,他被丢出来,又在裴家遇到裴陌。

他休了学,以后大概也不会再去学校了,退出了网球队和跆拳道训练,不能再去参加攀岩的国际邀请赛。

接下来的大部分时间,他要往返在医院和借住的裴家,如果病情再恶化,他就要卧床静养,要麻烦人来帮忙照顾。

他的人生好像被他弄砸了……变得稍微有一点糟。

所以他至少想尽力不弄糟裴陌的人生。

“没关系的……”温絮白告诉他,“只是看着吓人,不疼。”

温絮白说:“我不觉得疼。”

……

裴陌清晰地记得这件事。

记忆里,温絮白的手挡在他眼前,那是一片不会打扰到任何人的温润黑寂。

可不知为什么,这次那只手变得透明,温絮白整个人都变得透明起来……对了,他想起这是为什么了。

因为温絮白死了。

或许温絮白的确变成了鬼,他可能还见过两次。

这样的印象和他脑中的记忆叠加,在某种程度上产生意外效果,强制揭开了他蒙在那些记忆之上、自欺欺人的假象。

透过那只半透明的手,裴陌慢慢看清眼前的景象。

少年的温絮白自己给自己的伤口消毒,他苍白瘦弱得厉害,疼得肩膀悸颤,咬着纱布仰头,冷汗淌过清瘦脖颈,像只濒死的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