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二(第5/6页)

赵玥说起这些,就仿佛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父亲。沈无双没说话,他就静静看着赵玥,觉得这人世间真是太过荒谬不堪。

“喜欢。”

“自然是有的。”赵玥垂下眉眼,言语中带了几分惋惜:“多几个月,朕就能多陪陪皇儿了。你知道吧……梅妃怀孕了,”赵玥说起来,眉眼间止不住的高兴:“如今已快有六个月了。”

然而这一声喜欢太轻太小,谁都听不到,除了她自己。

“多几个月,少几个月,”沈无双冷淡道:“有什么区别吗?”

而千里之外,西宁国中,卫韫已经混进了侍卫之中,在西宁国君不远处,跟随着众人一起踏上神女庙的台阶。

“林先生能来,朕很高兴。”赵玥温和道:“林先生来了之后,朕又能多活几个月了……”

西宁早已是春暖花开,神女庙中桃花纷飞,诵经之声沿路而来,卫韫腰佩长剑,跟着所有人一起躬身叩拜。叩拜到一半时,山下突然闹了起来,整个仪式中断下来,西宁国君皱眉回头:“山下怎的了?”

赵玥虽然气虚,却还是照顾着沈无双,断断续续和沈无双聊着他。他谈吐文雅,学识广博,根本不像沈无双认识中那个杀了自己哥哥、又祸害了苍生的暴君。

“有刺客!”

沈无双静静等候着,在赵玥走出大殿后,跟随在赵玥的轿撵后面。

有人惊叫起来,一时之间,人群乱了起来,侍卫们都冲上去护住主子,卫韫扫了一眼周遭,以这个距离,他想要挟持西宁国君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而且哪怕是此时此刻,西宁国君却也极其镇定,一看就不好下手。卫韫临时立刻改了主意,猛地扑向了旁边一个女子。

说着,赵玥从金座上走下来。张辉上前去扶住他,他脚步虚浮,明明三十岁不到的人,却像一个老年人一样,走得极慢。

这女子看上去就十六七岁年纪,方才卫韫跟了一路,几乎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应当是西宁的嫡长公主乌兰。他出手极快,乌兰又就在他边上,方才刺客之事早已让这位少女乱了阵脚,刚一扭头,便被卫韫一把擒住,扣住了脖子。

赵玥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道:“好吧,”他道:“朕领你去见。”

乌兰惊叫出声,侍卫们纷纷拔剑相向,卫韫低声道:“别动!”

“给陛下看病的医者,不知有几位?草民想与他们谈一谈,了解一下陛下过往情况。”

“住手!”

说着,他抬头看向沈无双:“林大夫可还有其他要求?”

西宁国君同时开口,目光落到卫韫身上,片刻后,西宁国君慢慢道:“大楚平王?”

听到这话,赵玥舒了口气,他点点头道:“好,也好。”

“哦?”卫韫笑起来:“陛下识得我?”

“五月光景,还是可保的。”

“你的身手很好。”西宁国君神色平静提醒他,卫韫笑了笑:“陛下,您不见我,我只能这样来见您。”

看见沈无双沉默,赵玥叹了口气:“那,林先生可知,朕还能有几日?”

“我不见你,是因为你想说的事,我不会答应。”

纵使玉琳琅愿意,可是玉琳琅终究并非最顶尖的医者。

“陛下以为我想来说什么?”

沈无双沉默了片刻,如果想尽办法去救,谁也不能说一定救不了一个人,可是这天下,如今又有哪位顶尖的医者,会想尽办法救他呢?

“你们大楚的内战,西宁不会掺和。”

“大夫的意思是,朕还是救不了了?”

西宁国君面色很淡:“西宁是小国,以大楚国力,不是我们该掺和的事。”

沈无双恭敬道:“陛下中毒已久,草民也不过只是勉力医治。”

“陛下说得是。”卫韫点点头:“只是可惜,在下并不是来请您帮助的。”

他很消瘦,明显是毒发之后勉力压制的结果。沈无双叩拜过他,赵玥温和道:“先生医术精湛,前几日给朕的药,朕吃过之后,感觉好了许多。”

“哦?”

这次见面是在宫廷之中,沈无双知晓赵玥这是放心了他,他跟着张辉走过空旷的广场,步入大殿之中,便看见青年高坐在高位上,神色温和平静。

“相反,”卫韫认真道:“在下是来帮您的。”

赵玥领了他的药方,便让他退了下去,三日后,赵玥宣他入宫。

西宁国君抬了抬眼皮,卫韫温和道:“陛下,在下来只说一句,西宁三年之内,必定亡国。”

他伪装成了一个脾气古怪的青年,借用了他师兄林悦的名号,而后他被蒙住眼睛带到了宫中,他心知自己见的是赵玥,但却依旧按着卫韫的话,认真给赵玥问诊。

听到这话,在场之人都愣了愣,西宁国君面色冷了下去,卫韫放开乌兰,退了一步,恭敬行了个礼道:“冒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