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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有个傻瓜总是在海滩上游荡,”费弗尔说,“每次我来跟丽贝卡幽会,他都在附近转悠,我常见到他。他在林子里睡觉,夜间太热的时候他便露宿于海滩。那家伙脑子不够用,绝不会自动站出来做证,不过如果那天夜里他真的看见了案件的发生,我可以让他讲实话。他很有可能就是目击证人。”

“这人是谁?他在胡说些什么呀?”朱利安上校问。

“他指的一定是本,”弗兰克又扫了一眼迈克西姆说,“是庄园里一位佃农的儿子。但那人不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因为他生来就是白痴。”

“那他妈有什么关系?”费弗尔说,“他不也长着眼睛吗?他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只需回答是与不是就行了。你现在胆怯了,是不是?不那么自信心十足啦?”

“能不能把那人叫来问问?”朱利安上校建议道。

“当然可以,”迈克西姆说,“弗兰克,你去告诉罗伯特,让他到本的母亲家,把本带来。”

弗兰克犹豫不决,我见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我。

“看在上帝的分上,快去呀,”迈克西姆说,“大家不都是想把这件事了结掉吗?”弗兰克听后走了出去。我感到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一会儿,弗兰克又回到房间里说:“罗伯特开我的车去了,本如果在家,用不了十分钟就能赶来。”

“下雨天他不会出门,一定在家待着,”费弗尔说,“诸位瞧着,我可以让他道出实情。”他浪笑一声,瞧了瞧迈克西姆。他的面孔仍然红得像猪肝,激动得热汗直冒,额头上挂着汗珠。我注意到他脖子上的肉都挤到了衣领外边,耳朵长得特别低。他那种浮华俗气的相貌绝对好景不长,现在都已胖得不成样子,浑身都是赘肉。他取了支烟又说道:“你们像是曼德利的一个小帮派,相互攻守同盟哩。甚至连地方治安官也上了贼船。在此我们当然不能把新娘算在内。哪有妻子出卖丈夫之理!克劳利一定得到了实惠。他知道倘若实话实说,便会丢掉饭碗。如果我没猜错,他心里还对我抱有一丝敌意。克劳利,你从丽贝卡身上没占到多大便宜吧?花园里的那条小径不够长,是吧?这一回你比较顺手吧?新娘一晕倒,就有你友好的胳膊搀扶,她真是感激不尽哩。当她听到法官宣判自己的丈夫死刑时,你的胳膊会派上大用场。”

事情发生得迅雷不及掩耳,快得我都没看清迈克西姆的动作,只看见费弗尔一个趔趄倒在沙发扶手上,接着又滚落在地。迈克西姆正站在他身边。我感到一阵恶心。迈克西姆竟然动手打了费弗尔,简直有失身份。我真希望自己不在现场,没有看到这一幕情景。朱利安上校没吱声,一脸的冷气。他转过身,走过来站到我身后。

“我想你还是上楼吧。”他镇静地说。

我摇摇头悄声回答:“不,不。”

“那家伙管不住舌头,什么脏话都能朝外讲,”他说,“刚才那幕不太雅观,是吧?你丈夫当然没做错。但遗憾的是让你瞧在了眼里。”

我没应声,观望着费弗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瘫倒在沙发上,用手帕擦着脸说:“给我弄杯酒,给我弄杯酒来!”

迈克西姆拿眼睛望了望弗兰克。弗兰克见状走出了房间。大家都没再说话。不大一会儿工夫,弗兰克用托盘端着威士忌和苏打水回来了。他在杯子里掺制了些酒料,递给费弗尔。费弗尔贪婪地喝起来,那副样子活像只野兽。他把嘴紧贴在杯沿上,显露出纵欲主义者的狼狈相,双唇咂咂作怪异之声。他的腭有一块深红色的印子,那是迈克西姆的拳头留下的。迈克西姆又转身回到了窗前。我扫了朱利安上校一眼,见他正在打量迈克西姆,那目光好奇而专注。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朱利安上校为什么要那样观察迈克西姆呢?

这是否意味着他已经开始心生疑虑了呢?

这幅情景迈克西姆并没看见,他只顾观望外边的雨景。大雨仍在哗啦哗啦下个不停,声音充斥了整个房间。费弗尔饮尽苏打威士忌,将杯子放回沙发旁的桌子上。他呼吸沉重,对我们谁都不瞧一眼,只是呆呆地直视着面前的地板。

小房间里丁零零响起电话铃声,尖厉、刺耳。弗兰克跑去接听。

他马上又回来望着朱利安上校说:“是令爱打来的。家里人想知道是否等你回去再开饭。”

朱利安上校不耐烦地挥挥手说:“让他们先吃吧。告诉他们,我不知何时才能回去。”他看看手表,又咕哝了一句,“偏偏拣这个时候打电话。”

弗兰克返回小房间传递信息。我心里想着电话线另一端的姑娘,猜测一定是朱家那个喜欢打高尔夫球的千金小姐。我仿佛听见她对妹妹说:“爸爸让我们先吃。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排骨一冷就成皮子了。”由于我们的干扰,他们的小家庭乱了套,晚上的程序被打破。这一系列微不足道的小事件一环套一环引起连锁反应,归根结底全是因为迈克西姆杀了丽贝卡。我望望弗兰克,只见他面色苍白、神情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