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发沪市 她相信,这辈子,她会过得更……

和余兰英夫妻一眼从回来的人中看到李平坤一样, 他也一眼看到了他们一家三口。

嗯,他们在各自所站人群中都挺显眼的。

李平坤不必说,他是这次犯罪案件的主谋, 又在预谋犯罪的现场被当场抓获, 在公安眼中, 他自然是重中之重——被押着走在了最前面。

余兰英一家三口显眼,很大部分原因是邢立骁个子高。

石城地处中部,早些年又普遍缺衣少食, 所以这时候的成年男人,身高能有一米七就不错了。

邢立骁一米八多的身高,走到哪都鹤立鸡群。

再就是这一家子都长得很不错, 像余兰英, 她天生皮肤白, 十来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时候都没怎么黑过。

何况结婚后不用种地, 也就这个夏天, 因为要顶着大太阳给上山挖矿的邢立骁送午饭,才晒得多一些。

但她皮肤还是白,站在人群中也格外显眼。

看到他们一家子, 李平坤脚步微顿,眼里掠过一丝怨恨。

这怨恨转瞬即逝, 很快他的表情变成了悔恨,用力挣开握着他手臂的民警的手, “噗通”一声滑跪到余兰英一家三口面前,大声哭嚎道:“骁哥!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对不起你……”

李平坤扑过来时,邢立骁抱着希希后退了一步。

他倒是想上前用双手抱住邢立骁的腿, 可双手早已被铐在身后,于是只能往前拱,贴着邢立骁的腿,仰头望着他说:“骁哥!我给你磕头,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原谅我吧!”

边哭嚎,李平坤不住给邢立骁磕头,一声又一声,磕得现场都安静了下来,也磕得有些是非不分的人,真觉得他可怜,在邢立骁旁边或者身后嘀咕起来。

余兰英抬头去看邢立骁,昏暗而温暖的橘色灯光下,他的脸色很冷,垂眸看着李平坤的目光也满是晦暗。

余兰英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又对李平坤说:“你们不止一起长大,如果不是立骁愿意教你开车,你现在能一个月挣大几百?能结交这么多狐朋狗友,在他们面前充老大?可你是怎么做的,见我们发了财,就起了劫道的心思。”

派出所这满院子人,并不都是天黑前来的,其中大半都是天黑后听说消息,来看热闹的。

他们不清楚内情,见李平坤哭得声泪俱下,就对他生了恻隐之心。

等听完余兰英的话,那份恻隐之心又消失了,觉得他也太贪了,一个月挣大几百还不满足,还要害帮他这么多的发小。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平坤能干出这种事,可见是个心狠手辣的,这样的人通常脸皮厚,他也不例外。仿佛没有听到其他人的指责,顺着余兰英的话说:“是,我狼心狗肺,我心狠手辣……但我真的错了,骁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兵兵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才三岁,难道你忍心看着他没爹吗?”

人都是这样,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

李平坤今天找这么多人来,还特意选在盘山公路动手,带的除了棍子刀具,还有几双从港片学来的专用丝袜。

除了劫道,说他没存杀人灭口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准备对邢立骁一家子动手时,他一点都没想到希希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可轮到他自己,就拿儿子出来说事了。

余兰英想着,正准备开口,就听邢立骁问:“兵兵才三岁,希希年纪就很大吗?你准备对我们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也是孩子,没想过你是看着她长大的。”

问这话时,邢立骁声音非常平静。

但这种时候,李平坤宁可他愤怒,因为愤怒代表在意,平静则相反,很多时候它其实代表着彻底的失望。

因此,邢立骁话音落下后,李平坤停止了左右的挣扎,缓缓抬起头,红着眼眶望着他问:“骁哥,你真的要看着我去死吗?”

要是几十年后,李平坤的案子远远判不了死邢。

虽然余兰英他们报案时,嚷的是李平坤团伙要杀人,但这只是他们的猜测,并没有切实证据证明他有这计划。

所以李平坤的罪名,应该是预谋抢劫未遂。他是领头的那个,判得可能会重一些,但未遂犯重也就十年以上。

九十年代则不同,虽然严格来说,第二次严打开始于九六年,但对于某些恶性事件,判得都挺严。

如果李平坤是个人作案,可能还好,未遂的情况下,兴许都判不了十年。

可他是团伙作案,而且计划劫持客车,哪怕未遂,也绝对属于恶性事件,判决时肯定会从中从严。

就算判不了死邢,他肯定也要把牢底坐穿。

余兰英能保持冷静,思考得出李平坤大概率吃不了花生米,但他自己在想这些时难免悲观,总觉得自己死期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