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2页)

大抵又想到了伤心处,季珩心里叹了口气,揽着他,指尖在他肩头轻轻点着。

一串儿悠悠扬扬的调子悄悄传进了严潼的耳朵里。

那是临州一首妇孺皆知的童谣。

季珩声音是清冷的,却因为温柔的临州调子变的缱绻起来。严潼握着他的手,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几个月他一直紧绷着,现下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季珩就在他耳边哼着熟悉的曲调,他忽然就安心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因为两人是坐马车慢慢赶的路,所以在将近大半个月后才到达临州地界。

严潼把严循一的骨灰葬进了严家祖坟,又亲自立了碑,季珩看着他在墓碑的亲族那一列刻下:长子严潼,次女严宴。

严潼跪在新起的坟墓起,看着冰冷的墓碑轻声道:“爹爹,我跟宴儿都很好,以后我也会照顾好宴儿的……”

他看着那墓碑,仿佛还有话要说,但说完这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苦涩的笑笑,缓缓道:“爹,你别担心我了,师尊对我很好……”

严潼把头上的青玉簪子取了下来,埋进了墓碑前的新土里:“下辈子,我还做严潼,还做您的孩子。”

那是严循一托严宴带给他的冠礼。

他把他埋在这儿,就像曾经把曾经那个稚子留在了这里,永永远远的陪着严循一。

之后两人又回了一趟严府,但严潼只是站在院子里沉默地站了会儿,四处瞧了瞧,给院子里的花浇了一瓢水。

甚至没回自己的屋子里看看就又离开了,季珩问他怎么不进去看看,严潼已经走到了门口的石狮子旁,他伸手碰了碰那石狮子的脚,慢慢道:“到这儿就够了。当年父亲就是从这儿把我领回去的,他说‘我家的院子还缺一个给花浇水的人’,问我要不要跟他进去看看,我进去了,却一直没想起给院里的花浇水。今天算是圆满了,够了,就到这儿吧。”

严潼微微提着嘴角,神态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季珩知道,对于严循一,严潼心里虽然还痛着,但终究是走出来了。

他在严循一的坟前跟他做好了约定,又在这方院子里与过去做了圆满的告别。

今生缘尽,可来世,还很长。

因为记挂着严宴,两人只做了短暂的停留就离开了,再次启程回长恨殿。

可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在回去的路上遇到变故。

马车在一条小道上失了控,马儿嘶叫着发了疯地四处乱撞,严潼一把揽过季珩,破顶而出。

马车霎时间碎成了无数块,那马也红着眼跑远了。

一阵尖利的大笑过后,一个玄衣黑袍,带着玄铁面具,遮去了半边脸,身形与严潼六分相似的高大男子出现在两人几米开外的地方。

严潼和季珩的功力都才回复五成,而对方明显更为强大。

严潼下意识将季珩护在身后,季珩摇摇头推开了他,跟他并肩站着,严潼看他一眼,没有阻止。

“严潼?”那男子不太确定的唤了一声,严潼手中已结好法诀,死死盯着他,双唇紧闭,没有说话。

从他的反应,那人似乎确定了眼前就是严潼,他顿了一下,继而又大笑起来,分明上一刻还在几米开外,后一刻就突然出现在了两人身前,那人一把提起严潼的前襟,转瞬之间,又提着严潼出现在了几米开外的半空中。

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季珩下一刻就追了上去,而那边严潼与那人已经打的热火朝天。

严潼始终一言未发,只管招招致命地攻击,他的功法是季珩教的,季珩自然之道怎么配合才能把攻击力发挥到最大。

于是两人联手,那人竟也没落得多少好处。

严潼从那人左胸处攻去,那人正在分神防备季珩的攻击,没来得及设防被严潼得了手,身形晃了下后退了几步。

他站定后似乎愣了一下,而后慢慢擦去了嘴角流出的血,看着严潼,微微挑着眉,幽幽道:“严潼,别太得意,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就算暂时被你这个小东西夺了去,早晚有一天,我也会全数拿回来。”

他说完这句话,周围就起了一阵阴风,飞沙走石,季珩遮了下眼睛,严潼不管不顾继续攻去,可是下一刻,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等一切又重归平静,季珩才朝严潼那边走去。

严潼脸色阴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季珩微微皱了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顿了顿问严潼:“刚才的人,你知道是谁?”

严潼看向他,某种凶狠一闪而过,冷冷道:“魔尊阎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