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南余行(四)(第2/3页)

等两人出了广嗣元君的殿门,皆是面色羞赧,拉着自家夫君的手低声说了殿内情形,一行人已是走到月老殿前。

月老殿前有棵千年月桂树,据说是千年之前,玉清观开观那年便栽种下来的,如今已经有两人合抱起来那么粗壮。

今日道观一游,一行人存心不想惊动百姓和观中道长,皆是身着常服。奈何一行人生的郎才女貌,就算穿着普通衣物也是惹眼至极的相貌,所到之处,引得寻常百姓纷纷侧目打量。

那月桂树上挂满了红绸带和祈福的木牌,顾熙言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那木牌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善信们手写的心愿祈福。

月桂树下立着位道姑,见顾熙言看的认真,当即上前道,“无量寿福!善信若是想在这月桂树上祈福结缘,便请随贫道移步侧室。”

顾熙言听着这话,当即扭头去拉萧让的衣袖,一双美目里全是亮晶晶的骐骥。

萧让怎会看不出她想去的心思,只好拉着那纤秾有度的素手往侧室走去。

侧室里香烟袅袅,顾熙言和萧让一人持一木牌,用沾了墨汁的毛笔,往木牌上写下心愿祈福。

顾熙言细细想了半晌自己要求些什么愿,方才动笔——先是求了祖母顾江氏、母亲顾林氏、兄嫂顾杜氏等女眷体态康健,又求了兄嫂姻缘美满,最后才求了自己和萧让因缘长久,和谐美满。

小小的木牌上,簪花小楷细若蚊蝇,真真是挤得不能再挤了。顾熙言看了看手里的木牌,又转头去看身侧的男人,才发现萧让早就完事儿了,正颇有兴味地看她絮絮叨叨地写了一堆。

“侯爷竟是偷看了妾身的心愿!”顾熙言登时不高兴了,“妾身也得看看侯爷写了什么,才能赚的回来!”

萧让闻言,将手中木牌往身后藏了藏,“本候听闻,这心愿若是广而告之了,只怕就不灵验了。”

顾熙言却不依,偏要拉着男人去夺那小小木牌,两人自然又一番玩闹。

萧让不过是想逗逗她,倒也不敢真的不给她看,故而,转眼之间,那小小木牌便落到了顾熙言手中。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那木牌上只写了寥寥两句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顾熙言本来还以为萧让会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类的心愿祈祷,此时望着木牌上铁画银钩的字体,鼻头一酸,竟是突然说不出话来。

……

春日时节,阳光普照,丹桂树满树翠绿的枝叶,风起婆娑,苍劲葳蕤,华盖如云。

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衍万物。”这棵历经千年风雨,见证岁月沧桑,依然挺立如初,屹立不倒。

顾熙言拿着两只木牌,细细逡巡了半晌,才寻得了一处红绸带和木牌都较为稀疏的枝丫,方踮着脚,亲自将手中两只木牌挂了上去。

萧让望着美人儿的侧颜,听着耳边不远处轰鸣的溪水声和喧闹空灵的鸟鸣声,眸色渐渐沉了下来。

如今太子监国,四皇子频频有异动,行事也愈发猖狂。照此看来,若是成安帝从此一病不起,不久之后,只怕两厢必有一战。

近日,太子数次飞鸽传书,皆是和萧让商议人马部署的事宜。若是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天,他身为武侯,当然是要披甲上阵,到时,只怕要留顾熙言一人在侯府之中。

故而,此番来南余山,萧让便是想在这场暴风雨来临之前和顾熙言温存片刻,尽量多地享受这所剩无几的宁静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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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廷,紫宸殿。

一宫装丽人携着三四名宫婢缓缓行来,在殿门之外顿首止步,冲殿门前守着的御前大太监道,“本宫来御前侍奉汤药,劳烦公公帮忙通传一声。”

御前大太监扬了扬手中拂尘,笑着道,“贵妃娘娘来的不巧,太后娘娘刚刚进殿,此时怕是正在和皇上说着话呢。”

尹贵妃闻言,扶了扶头上的金簪,眼尾一点泪痣勾人心神,“多谢公公提点,本宫在殿外等候一二便是。”

御前大太监笑了笑,尖着嗓子道,“贵妃娘娘折煞奴才了!”

不料话音儿刚落,那殿门便“嘎吱——”一声被宫人推开,只见太后娘娘携着贴身的嬷嬷从紫宸殿中走出,周遭宫人皆伏跪于地下高呼,“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目不斜视,威仪万千,本欲径直离去,不料凤目一扫,竟是瞄见了下首跪着的尹贵妃。

尹贵妃今日穿了件粉蝶织锦的宫装,领口开的极低,露出一片莹白的雪腻,那高高绾着的发髻上插了几只凤衔东珠的步摇,长长的流苏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摇摆不止。

太后看着尹贵妃这般打扮,当即来了气,一甩广袖,怒斥道,“如今皇帝有病在身,你身为永乐宫主位,虽自荐来皇帝近前侍奉汤药,却日日打扮成这般烟视媚行的模样!你难道是那狐媚子化了人形!想吸了龙气成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