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3页)

“傅宣燎。”时濛最后一次唤他的名字,“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这让傅宣燎想起去年冬天的某个晚上,他把时濛送回时家,时濛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提出了下周六也一起出去的请求,用的也是一句带有服软意味的“好不好”。

可当时他急于逃避,不曾答应,后来他们就再也没有过那样的好时光。

于是五年来,傅宣燎第一次不对时濛的强迫做出反抗,任由他在黑暗中用刀抵着腰带到车后座,再用麻绳把双手在身前捆了个结实。

开车的司机话不多,他们在沉默中风驰电掣几十公里,踩着天蒙蒙亮的那一刻,赶到离枫城最近的海岸边。

车费用的是傅宣燎西装口袋里的三张百元纸钞,如今这衣服披在时濛身上。傅宣燎记得里面还有两张,想来被时濛拿去买了刀和麻绳。

雨停了,清晨风平浪静,水温较低,几艘早起的渔船扬起风帆,朝着泛红的地平线方向驶去。

傅宣燎被安置在码头边等着,他看见时濛与岸边的一个老头说了些什么,指了指停靠岸边的一艘小渔船,并递给老头一套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纪念币。

老头过来帮忙松开系船柱上的缆绳后,时濛返回身对傅宣燎说:“上去吧。”

傅宣燎没听时濛提过会开船,但还是上去了。

他想对时濛说“不用绑我不会跑”,可看见时濛频繁盯视过来的目光,又作了罢。

针锋相对许多年,他从未顺着他,这次不如就听他的话。

时濛伤势较重,登船的木板走不稳,傅宣燎抬起被捆的两条胳膊给他当扶手,他也没推拒。

只是上了船,他便不再理会傅宣燎,走到发动机前,按下启动电钮。

仪表盘上的油、水压力读数发生变化,船在轰隆声中动了起来。

透过前视窗,时濛看向无垠的海面,被闪烁的波光刺得眯起双眸。

他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嘴唇全无血色,迎着晨曦,皮肤苍白到近乎透明。他应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不是坐在这条破旧的渔船里。

可他不打算回头。

因为船上载着他此生最无上珍贵的宝物,他们正晃晃悠悠离开码头,前往大海深处。

去做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