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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丽的心忽地别地一跳,有点慌,有点怕,想挣开李叔搂着她的手,可是李叔的劲儿大,把她往怀里用力带了一下,三丽便再挣,李叔的脸忽地又不那么青那么憋着气儿似的了,手上也松了劲儿,气也不粗了,笑起来说:三丽,叔真欢喜你,我要有你这么个女儿该多好。

李叔有两个儿子,没女儿。

李叔站起身来,说,要不三丽你干脆给我做儿媳妇得了,来来来,叫我一声老公公。

三丽说,李叔你不老。

李叔就又笑,是不老。来,再拿块糖。

三丽就拿过糖,一块大白兔。

三丽复又高兴起来,李叔是真的欢喜自己吧,三丽想。

过了一天,李叔下午就到三丽家里来了。

三丽与妹妹放学比较早,二强是一放学就疯得没影儿了,家里只有三丽与四美。

李叔说四美三丽,你们家人都不在啊。

四美爱说话,小嘴呱啦呱啦地:我爸还没下班,我大哥还没放学,二哥出去玩啦。就我跟我姐在家。

李叔说:噢哟,那么乖呀你们俩,叔请你们吃豆腐涝好不好?四美能不能干?会去买吗?

四美尖声尖气:哪个不会?我买过好几回啦!不就转两条街吗?只有那家卖,可好吃啦!上面洒了碎碎的什锦菜。

李叔说:能干能干,喏,钱拿去,慢慢走,不急,别把锅摔了,走快了会烫着。

四美说:好呀好呀。

四美跑出去。

三丽说:叔,我也认得路,四美还是我带她去买的呢。

李叔摸摸她的头:我三丽是最能干最乖的女娃啦。三丽,叔有点累,到你床上歇会好不好?

三丽说:好呀。叔你跟我进来。

三丽她们的卧房朝西,这会儿正是西晒,苍黄的一束阳光打在床上,亮汪汪的一块圆。

三丽跟四美已与哥哥们分床睡了,在靠窗的墙角新添了一张上下铺,三丽睡上面,四美睡下面,床上是相同的格子面的床单,有点脏了。

三丽说:叔,我的床在上面。

李叔说:噢,丽呀,叔年纪大,爬不上去,就睡在下面好不好?

三丽甜甜地笑:行啊。

李叔拉着她的小手,往床上坐,床陷下去一点,吱地叫了一声。

李叔说:丽呀,叔有点儿不舒服,你陪着叔歇会儿好不好?

三丽的细长眼睛叭嗒叭嗒地眨着,看着李叔,我们家有万金油,叔,给你拿来涂一点好不好?

李叔微喘着说:叔不要万金油,只要你替叔摸摸揉揉就好了。

三丽说:怎么揉?

李叔拖过三丽的手,往自己下身放去,说:叔教你。

乔一成多少年里都一直感谢自己初中的班主任老师,那个琐碎而好心的半老太太。

这一天,他上体育课时长跑扭了脚,其实也不算严重,可是老太太坚持叫他早点回家休息,伤筋动骨的事,马虎不得。

乔一成一拐一拐地回到家。

打开门,听见自己卧室里有奇怪的声音,一推,门开了。

乔一成象一只疯了的小豹子,冲到床边,把那个压着三丽的人撕扯开。

羞耻与愤恨象洪水一样直漫上少年乔一成的心窝,牙跟都是酸痛的,心胀得象要呕出一口血似的。乔一成还不那么成熟的不那么孔武的拳头一下一下擂鼓般地擂在那个男人瘦小的身体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那男人也不躲,也不叫,只抱了头脸缩成一团。

乔一成马上改变策略,专对准他的脑袋敲下去捶下去砸下去。

那男人终于痛叫出声:哎哟哎哟。

乔一成也终于出声,低而压抑的,一连串地骂出脏话来,他把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讲的脏话象污水似地往这个男人身上倒。

三丽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她疯狂的大哥与狼狈的男人,那男人看起来那么脏,活象堆在床角的一床破烂被窝。

这一场可怕的剧目终于在二强与四美都回来后终结。

那男人飞快地掩着脸跑了。

乔一成狠狠地踢了二强一脚,还踢翻了四美手上拿着的小铁锅,热乎乎的脑腐涝泼了一地。

乔一成冷冷地站在爸爸乔祖望面前,眼睛红红地充了血。

他问:你朋友欺负你女儿,你打算怎么办?

乔一成想,如果他听了暴跳起来冲出去找那个姓李的算帐的话,自己还能叫他一声爸爸。

乔祖望先是不能置信,听乔一成反复确认之后,真的跳将起来,拉开门要走。

乔一成心头一热,拦在他爸面前说:爸你叫他不要赖得比狗舔的还干净,别以为我不懂事,我十五了,就是不懂也让这畜生五八蛋给教懂了。

乔祖望一直到晚上快十点钟才回来,乔一成眼巴巴地等着,可是乔祖望回来以后什么也没有说,就叫乔一成去睡。

乔一成叫: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