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分歧(下)(第2/3页)

首先,五河(颍水、洧水、潩水、商水、汝水)之间那几座城虽然遭遇的是分散围攻,也就是说围城的金军兵力并不多,但在之前的大半个月内,却还是有一处陷落——城池最小的舞阳城被金军万户蒲察鹘拔鲁所破,绰号病关索的守将李宝在城破后试图突围,如今生死不知,有人说他已经殉国,有人却说他逃到了汝州叶县一带做了山贼。

但不管如何,就那六七座城而已,如今已经丢了两处,而彼处的完颜挞懒兵力却未有多少消耗,换句话说,每丢一座城,其余城池的压力都会进一步增加,然后愈发危险……说一句彼处岌岌可危也是无妨的。

何况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韩世忠在长社,根本连通讯都难。

除此之外,武关辛兴宗也及时送来了积攒在他手里关于关西的战况,这就更是坏消息一大堆了。

已成绝地的晋宁军也被攻下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让人格外难以释怀的是,守臣徐徽言被押送到完颜娄室军前被处以残酷极刑时,给出的理由,居然是对降将折可求不敬!

而与此同时,曲端虽然表面对宇文虚中的使者表达了顺从之意,却在出兵后依旧拒不听上级王燮的军令,双方一直往宇文虚中那里送文书打官司,一个说对方拒不听令,另一个说对方无能误国,丝毫不管完颜娄室用兵稳健而不失迅速,如今在已经占据了陕北三州一府一军,而且已经腾出手来,再无后顾之忧!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陕州李彦仙就绕道武关遣人来报,大概意思是若金军西路军主力下一步不往陕州来,他可以放弃河北新收复的地界,尽量引一部分河北义军和陕州兵马去支援他处。

最后,则是最重要的东京城,相对于其他各处军情明晰,这个要命的主战场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首先,东京并没有因为金军主力的战略偏移而转危为安,这主要是金军掐死三个战略要点——阿里、讹鲁补在南京;完颜粘罕亲自坐镇大名府,并遥控万户当海继续围攻滑州;而完颜挞懒也没有忘记分出一个主力万户扼住中牟。

中牟在东京城西,南京在东京城东南,大名府和滑州在东京城北,三面困住,东京城依旧是无法动弹。

不过也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就是了。

所以说彼处陷入僵局倒是实话。

唯独,东京城那边真正的麻烦和问题并不在这些城池得失之上。

话说,早在开战后不久,前线就流传出了一个流言——说是东京留守宗泽,早已经油尽灯枯,衰老濒死,所以之前被倚仗为主力、核心兵力应该不少于十万的东京留守司兵马才会失去调度、各自为战,以至于被完颜兀术给打的落花流水,迅速丢城失地。

而最近这个消息,却愈发扑朔迷离……有人很确定的说是谣言,也有人说是宗泽确实已经死掉,最少是病入膏肓,无法指挥部队。

说是谣言,乃是说济州镇抚使岳飞之前趁着完颜兀术乾坤大挪移之时,成功引兵突破防线,进入东京,而自从他进入东京之后,却是各面出击不停,向西与中牟的耶律马五作战,三战两胜;向北支援滑州,数次救东京副留守、滑州守臣权邦彦于危局之中;向东南方向,也在张俊麾下大将刘宝、田师中尝试西进的时候做出了军事动作,以成呼应之势。

而岳飞进入东京时兵马不过一万五六,东京原本连续作战十里,也只有一两万人的样子,那以两三万兵马做出这种水平的全局呼应,必然是有大局观的帅臣才能为之,所以不少人趁机推断,这必然是宗泽尚在,最起码是暂时恢复了身体。

至于说是确切无误的,理由却也很直接——宗泽这人,素来讲究与士卒同列,七十多岁的人了,却从靖康时开始,每次都粗衣临阵,背锅枕草以激励士气,而这一次,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公开露面安抚人心。

实际上,根据情报,此时东京南部地区,集中了大量的东京留守司溃兵、败兵,约有三四万,五六个统制,却久久没有动静,也是进一步助涨了这种怀疑。

“不用怀疑了。”

为了避开城内诸多人等,这日晚间,眼见着天气阴沉,隐隐有下雪的征兆,赵官家却是专门挑在城头上召见了寥寥几位重臣。“宗留守必然是有恙在身,因为朕晓得岳飞的能耐,此时在东京维持局面的,必然就是岳鹏举本人。”

被官家叫到城头上的几人,包括两位相公,一位御史中丞,一位兵部尚书,一位翰林学士,一位南阳府少尹,外加杨沂中、刘晏二将,不过区区数人,此时闻言,几乎同时面色大变。

“怎么办?”

不等下面人做答,赵官家便少见的主动追问起来,看他模样,显然是真的着急了。“能传旨意出去,让岳飞统揽东京战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