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活出罐子般的气质(第2/3页)

但王安石入朝,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不过后来程颐的名声越来越响,在嘉祐四年,仁宗皇帝还是下诏令,接见了程颐,并赐予程颐进士出身。

说起来有点丢人,李逵想的做官的路子也是这一条。他甚至不需要文名天下知,只要赐进士出身就好了。

再说程颐,在皇帝面前受挫之后,转而去了洛阳开始讲学。在十几年中,培养了无数弟子,他的固执和守旧,被旧党认同且看重。

理学的思想就是守旧,一切都要以原本的制度为规矩,以伦理纲常为正统,按部就班地将祖宗法度延续下去。旧党为了将皇帝改造成和他们一样的人,也是拼了。而官家确实有朝着旧党所希望的方向变化着,甚至在宫中的表现给人一种木讷的感觉。

但谁也不会知道,皇帝这是在藏拙。面对一个动不动君辱臣死,以自杀威胁皇帝的老夫子,官家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还有皇帝需要给祖母高氏安心。高氏是旧党最坚实的支持者,做孙子的总不能让祖母看到自己原来和她老人家不是一条心吧?

多种原因之下,赵煦这个还没有独揽大权的皇帝,表现出来的举止,似乎预示着旧党的改造皇帝的目的已经成功了。但再接再厉,在关键时刻,还是不能掉链子。一切都要等到赵煦亲政之后才能看出端倪。

当然,这些压力都落在程颐身上。

相比苏轼给官家上课,教授诗文一类的雅趣。

程颐的责任就重大了许多,他不仅仅要将官家的性格塑造成持重老成的夫子性格,还要对官家接触新党思潮严防死守。可以说,官家是在程颐的眼皮子底下,被监视着成长起来的倒霉皇帝。他要是普通人,也就罢了,性子弱一点的很可能被程颐得逞了。

可是赵煦是皇帝啊!

他是一言九鼎,富有四海的皇帝,被如此压抑的成长,等到成年之后能不反叛?

旧党以为妥了。

而王安石为了变法,甚至说出了——祖宗之法皆可废。能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旧党认为官家以后自然会避变法派为蛇蝎一样厌恶。

如今旧党最大的乐趣就是打压变法派大佬,将其一个个都发配来发配去,反正不能让他们闲着。

苏轼的情况很微妙,他不是变法派,更不是守旧派。按理来说,他应该是骑墙派。正好夹在两拨人中间骑在墙头上,俯瞰底下两拨人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可苏轼毕竟是苏轼,他骑在墙头不说话也就没人会注意到他。可偏偏他总是看不顺眼,不仅看不顺眼,还长了一张损人不留情面的嘴。

骂完了新党。

骂旧党。

或者干脆两帮人一起骂。

于是两帮人也不掐架了,纷纷从地上捡砖头砸他。

苏轼也是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世态炎凉,被砸的满头包。不过有一点,别人永远也比不上苏轼,那就是心态。他总是能够在人生低谷的时候,找到某种让他灵魂得到安宁的办法,并陷入其中一发不可收拾。可是,当苏轼和变法派走的太近,恐怕旧党也不能装看不见。打压贬谪肯定会到来,可是苏轼面对这些,竟然满不在乎。

贬谪?

再大的场面他也见过,有什么呀!

或许别人对这种气质不太理解,但李逵却深有体会,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

将自己培养成为拥有罐子般的气质。

罐子可以是瓷器,也可以是陶器,身份普通也不金贵。磕了碰了还能用,破罐子也勉强使用下去。不管不顾的天性,可以让人活的很轻松。

苏轼正是如此,才会在手中根本就没有钱的前提下,告诉章授,去给蔡卞写信,让他发粮食,有多少他都要了。

李逵很惊奇于苏轼的底气,而苏过却在一边装傻。没办法不装傻,家里有多少钱苏轼不清楚,他能不清楚吗?

这不是他开几亩荒地就能拉平的饥荒。

他累死,恐怕也挣不出这么一大笔购粮款来。

“师祖,您老人家还有地方能要来钱吗?”李逵问。

苏轼愣了愣,随后撇撇嘴,心说:钱,重要吗?随后呵呵笑起来:“颍州这么大的一个地方,百姓数十万,地两万余顷,几万石粮食而已,只要蔡元度送来,颍州官员感谢他,颍州的百姓也将视他为恩人,还有什么比得上几十万人的感激呢?再说了,这粮食应该是江宁府的,又不是蔡元度的,何必吝啬呢?”

您老说的好有道理,李逵词穷,他发现自己在性格方面真的要好好学一学苏轼。

就算是山穷水尽的时候,他还能坦然自若的应对。只不过,恐怕蔡卞就不会这么想了。

李逵又问:“师祖,眼看就要春耕了,余粮不足的人家,粮种都难以筹齐。到时候缺口会很大。大户自然不用担心,他们都有粮仓,囤积着粮食。但是普通人家,就难说了。预计缺口不会少于十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