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回挡剑锋草鞋着异迹 烧头发铁匣建奇勋(第3/5页)

余家的屋子,只是乡间的款式,并不十分深广。不一会,大家已都走入余八叔的那间卧室中。

只见余八叔攲坐在床上,面色很是憔悴,一望而知他是有病在身的。不过手上还执着一只草鞋,正在那里织着,似乎藉此消磨病中的光阴呢。

一见众人走入室来,立刻停了手中的工作,把身子略略一欠,算是向众人致意。随又向赵五望了一眼,含笑说道:“你真是—个信人,说是十年后再会,果然到了十年,竟会不远千里,前来践约了。所可惜的,我在三年之前,患上了这个不生不死的瘫痪症,至今未能起床,巳不是一个健全的人,万万不能和你个对个周旋了,这可如何是好呢?”赵五听了这话,只冷笑上一声道:

“照你说来,为了你瘫痪在床上,我只好把前约取消了么?未免把事情瞧得太轻易了。那我在这十年之中,为了立志报仇而所吃到的种种苦处,又向何人取偿呢?咳,老实说罢,这种丧气的话,这种没种的话,只有你们湖南人说得出口,我们山东人是无论到了如何地步,也没有脸说这种话的。如今还是请你收了回去,免得不但坍你自己的台,还要坍全体湖南人的台呢。”

这活一说,余八叔两个黯淡无神的眼珠,也不知不觉的微微闪动了一下,却依旧忍着,一口气说道:“哦,你们山东人决计不会说这种没种的话么?要我把它收回么?那我倒要请教你们山东人一声,如果你们易处了我的地位,究竟又应该怎样呢?”赵五一点不迟疑的回答道,“这还用问!如果是我,不但是我,凡是我们山东人,倘然有人寻上门来,要报深仇宿怨,只要有一丝气在,不论是断了膀臂,或是折了足胫,一定要挣扎着和那人决战一场的,那里会象你这们的退缩不前呢。”

余八叔被他这们一激动,实在忍耐不住了,又把两眼一闪劝,毅然的说道:“不错。我还有一口气在,并不曾死了去,决计不能退缩不前的。如今你要如何的比武,我就如何的比武,一切听你吩咐就是了。”这时和余八叔同个地方居住,前来瞧看热闹的人,倒又有些不服气起来,忙向赵五说道:“你这话看去好象说得很对。但是他瘫痪在床上不能行动,已有三年之久,这是谁都知道的。如今你逼他和你比武,他虽无可奈何已是允许了,但在实际上,请问如何能办得到?

这还不如教他闭目仰卧在床上,索性静等你结果他的性命,倒来得直截了当一些,用得着说什么比武不比武的话呢。刚才你骂我们湖南人太投种,我们湖南人虽然不敢承认,现在我们湖南人倒也要还敬一声,说你们山东人太残忍一点了。”

赵五一听这话,气得两眼圆睁,怒声说道:“这是我和姓余的两个人的事,我提出要比武,他也巳慨然允许了。这于大体上巳没有什么问题,用不着你们旁人出来干涉的。如今我所要烦劳你们诸位的,只不过要请你们在场做个证人,此番不论谁生谁死,十年后再见的这句话,我们总算已经履行了。”他正说到这里,忽又象想到了一件什么事,怒意立时全消,微微笑了一笑,便又接续着说道:“而且我虽说要和他比武,却并不要强迫他起立。他既瘫痪在床上不能行动,就让他瘫痪在床上也是不妨的,因为我所决定的一种比武方法,很是变通,又很简单,只要我把两柄飞剑向他飞去,他能将这两柄飞剑完全挡住,就算完了事了。至于轮到他来出手,任他出什么新鲜主意,我是一点不敢推却的。这不是于他的能行动不能行动上,毫无一点关系么?现在请你们想想:我们山东人的生性,到底还是残忍,还是不残忍呢?”他把这番话一说,众人倒只好面面相觑,再也不能出来干涉了。

余八叔却早巳有些忍耐不住,便大声说道:“你既远道而来,当然,总要有个交代,不能一无所为而去的,又何必多说这些闲话呢。现在你所提出的这个办法,的确很是变通,又很能替我顾到,我那有反对之理?现在就请你把飞剑请出来罢,不要说只是两柄飞剑了,就是十柄百柄飞剑,我姓余的也是甘愿受的。不过闲人在这室中,恐怕要受惊吓,未免有些不便,还是请他们赶快出去罢。”这一个条件,赵五倒是听了十分满意的。因为照他的意思想来,在这些闲人中,难保不有几个有本领的人在内。他们当然是偏于余八叔一方的,倘遇危急的时候,说不定要出来帮助余八叔,那无论如何,于他自己总有几分不利了。现在把他们一齐撵了出去,他尽可安心行事。

那余八叔的性命,差不多已有一大半落在他的手中呢。忙把头点上几点,表示赞成的意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