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几乎是一瞬间, 门从外面打开。

寒蝉进了门,一张死人脸上难得有了些情绪:“人,在何处。”

姜婳让开身子, 露出后面已经昏死过去的徐宴时。她没有透露自己曾同徐宴时相识, 甚至没有多言一句, 只是透过半开的缝隙,望着外面昏沉的一片。

门外空无一人,早已没了谢欲晚的身影。

淅沥的雨声又传入她的耳中,寒蝉转身关上了门。他点亮了桌上的烛火, 手中持着短刃,向着徐宴时走去。

姜婳看着闭上的门, 眸颤了颤。

因为风寒, 她适才本就是强撑,寒蝉进来之后, 她几乎一瞬间就瘫软了身子。她晕晕沉沉地望向远处, 寒蝉正用指尖放在徐宴时脖颈处,试探着徐宴时的呼吸。

那把匕首泛着寒光, 抵在徐宴时脖颈间。

姜婳犹豫了一瞬, 还是轻声说道:“不明白是何人,一入窗就昏倒过去了。应当,应当也不是什么坏人。”

寒蝉一张死人脸望过来:“是。”

看着地上泛滥开的血,寒蝉从怀中拿出一瓶止血药, 全数洒在了徐宴时的伤口上。一整瓶药粉,就这样直接倒下去, 徐宴时昏死之际, 都被刺激得动了动身子。

姜婳在桌子旁坐下,看着寒蝉将徐宴时平放到一旁的小榻上。待到寒蝉转过身, 望着她时,她手指扣紧茶杯,轻声道:“他呢?”

她甚至没能唤出他的名字。

只是望着窗外那茫茫一片黑,心中也茫茫。

那箭如若适才刺入了谢欲晚的胸膛,她当如何......姜婳不敢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垂下眸,就错过了寒蝉眸中一瞬的冷肃。

“无事,公子去调查刚才的事情了。”

......

其实不是。

适才小姐只看见了一支箭,可其实有两支。

一支射碎了那坛梨酒,另一支......擦着公子的脖颈而过。

姜婳心中松了一口气,捏紧茶杯的手松了一分,她本就有些晕沉,不由将手撑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她因为风寒有些发烧,不算严重,脑中昏昏沉沉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自然也没注意到远处寒蝉的眸光。

*

半个时辰前。

泛着寒光的箭从远处射过来,谢欲晚侧着身子,将姜婳推了进去。他望着少女茫然带着慌乱的眸,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扣上了那扇门。

那一瞬间,青年的脖颈盈出血。

门被闭上的一瞬间,向来清冷淡漠的青年眸中第一次多了些冷肃。随后,唇边溢出淡淡的血珠。

他扶着门,寒蝉从十米外赶来。

“公子。”

谢欲晚望了一眼闭上的房门,有些无力地垂下眸,轻声道:“守着,别让她出去。”

说完,他便晕了过去。

莫怀沉默地将人带了下去,眸在寒蝉身上停了一瞬,眼神死寂。但即便要训斥寒蝉,也不是此时。

看着莫怀带着公子消失,寒蝉垂下了眸。

*

隔日。

姜婳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

只是窗外的雨还是淅沥地下着,听着声响,一时半会也不会停。姜婳捏紧被褥,望向了不远处。

徐宴时安静地躺在小榻之上。

姜婳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了徐宴时身前。寒蝉未处理徐宴时,便是暗中应允她将人留下来。应当......也是知晓徐宴时的身份的。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时候,徐宴时睁开了眼。

“神,神女?”榻上的人茫然地望着面前纤细窈窕的背影,轻声呢喃“神女,是神女救了我......”

挣扎起身之间,他身上的伤口撕裂,斑驳的药粉从染满血的锦衣上掉落。

听见一声‘神女’,昨夜发生了那般的事情,她也没了再同他胡编的兴致。她转身回望他,轻声道:“为何会这番模样?”

徐宴时身上很疼,染着药的伤口更疼。

但听见神女一声关心,他突然就从那些悲伤中脱离了出来。他对着神女轻笑了一声:“也没什么,我顽劣,兄长看不过去,便.....便寻了些人来教训我。只是那些人下手,好像不小心重了一些。”

姜婳蹙眉,望着他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本样貌的锦袍。

“教训?”

徐宴时点头:“嗯,只是教训。”想到了什么,他忙抬起手臂摆手:“神女、神女不用替我教训兄长,兄长只是......恨我顽劣。”

他似乎真的是那么想的,甚至笑了出来。

姜婳不明白,也无心掺和,转身推开了门,望向了外面的寒蝉:“司洛水昨日一直在隔壁的寮房中吗?”

昨日的事情,她尚不知究竟是什么情况,她不希望将司洛水牵涉进来。

寒蝉沉默着一张死人脸,淡声道:“昨日司小姐住的那间寮房有一只老鼠,司小姐不愿意住,便换到了后院的寮房。小姐若是担心司小姐,寒蝉陪小姐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