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驻马(第2/4页)

张中孚即刻应声,却是打马下坡,带着几个心腹军官飞奔而去了。

人一走,曲大身侧除了刘錡,只有夏侯远几个近卫,便忍不住回头埋怨:“何必跟下面人说这些……本来就乱做一团,现在岂不是更乱?而且金军又不是丢了两个城便没了战力,万一遇到一个两个脑子抽的,再败上一场,又算谁的?”

“都统何必怪我?”刘錡连连摇头。“就目下这个样子,我不说莫非就不乱了吗?况且……”

“况且什么?”曲端盯着下方纷扰的军队,敷衍相对。

“况且……”刘錡在后面一时叹气。“都统,咱们说句良心话,就凭当日关西作为,你想求一面大纛是真难,可下面人想进一步你总不能拦着吧?便是我,虽不指望混个节度,但如何不想建立功勋,好在官家面前求个恩典,让家兄有个好结果?他现在还只是被赦了的白身,自觉是家门之耻。而且,只是咱们骑军这般吗?我不信王德那厮不想让自家大儿子有个大好前途,不想让二儿子回到军中,得个恩荫!你虽难,可大家都是一般的!”

曲端闻言一叹,情知对方说的是实情,便不再言语,而下方骑军依然纷乱进军不停。

且不提千里之外,得到讯息后急速出兵的曲端,只说太原城内,赵官家这边,虽然因为吴玠的抵达卸了军事上的责任,但年后数日,依然忙的不可开交。

首先,军议还是要参加的,纸上谈兵还是要来的。

其次,除了军议,赵官家这几日还不停的与近臣们、‘以备咨询们’东走西顾,四处抚慰军中。

譬如说,大年初一那天早上,洗了手的赵官家就是跟安置在城内的伤员一起吃的饭,非只如此,下午他送王德率军北攻定襄、雁门的之后,顺势就让出了内城,回到城外大营居住。

大年初二那天,他再度登城,参与了城防修缮活动,与杨沂中一起扛土修城。

大年初三,他更是亲自巡视民夫营地,慰问支前民夫,甚至还替一位党项老卒写一封汉文家书,乃是叮嘱那党项老卒的老婆,要小心家中那头母牛肚里的牛犊。

种种行径,不一而足。

当然,所有的这一切,全程都是在无数近臣、侍卫,以及许多擅长写故事的东南‘以备咨询们’瞩目下完成的……他走哪儿都带着比一个满员指挥营人还多的随行人员。

只能说,只要他赵官家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要打败仗。”

回到眼前,正月初四这日下午,从军营中转了一圈后,得到消息的赵玖入城参加军议,待见到吴玠、韩世忠等人,却是脱口而对,语出惊人。

“官家何出此言?”

一阵诡异的沉默中,还是黄脸的吴大硬着头皮给官家接上了话。

“太原城破的太利索了,军中骄躁。”赵玖避开主位坐到一旁,平静言道。

“确系有此一虑。”吴玠闻言失笑。“但请官家明断……骄躁是骄躁,但太原城这般轻易得手,大局为陛下所握,也是实情,骄躁是有缘故的……况且,这等国战,胜败之事本属寻常,只要不影响大局,有些事情其实也就那样了。”

赵玖在座中想了一想,倒也无可辩驳,何况军事上的事情他向来是比较信任吴玠几个帅臣的,便不再多言此事,只是正色来问军情:“听说耶律马五见了折合首级也不愿降?”

“好让官家知道。”王彦从一侧转出,正色以对。“非止是不愿降,还将使者的首级替了折合首级送还。”

“他一个契丹人,到底图什么?”赵玖冷笑以对。“以他手中的本钱,去了西辽,耶律大石能封他个北院大王,只比几个姓萧的稍矮半头,比耶律余睹还强!反倒是留在金国,女真人能真心对他?”

“这种事情不好说的,但凡一口气撑住,生死都不在乎的。”一旁束手而立的李彦仙忍不住插嘴道。“战事如潮,大浪滔天,泥沙俱下,人与人差的就是这口气……”

“有道理。”赵玖也同样若有所思,但不知为何,却只此一语,并未多言。

且说,王德率军两万去了北面,去攻定襄、雁门,而延安郡王韩世忠以下,李彦仙、马扩、吴玠、王彦俱留在太原城,以作统揽,此时也都在御前,可见到官家无言,堂中虽然满满腾腾,却一时也都不好接话。

片刻之后,意识到自己影响到气氛的赵玖摇了摇头,也不再发什么感慨,只是继续来问军情:“耶律马五不愿意让开道路,陷入死地的撒离喝又如何?”

“回禀官家。”这次换成李彦仙来报了……很显然,这些帅臣之间是有默契的,在御前各有负责和分工。“撒离喝依然闷声不吭,闭城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