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7页)

店员再三解释,是他们疏忽了,王大花就是不干,大吵大闹着叫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评理。众人七嘴八舌,也没给出个统一看法。

这时,从后屋里走出来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邵登年。

“邵先生,这个女人撒泼,想讹这个玉板指……”店员紧张地说。

“谁讹你了?明明是你挂羊头卖狗肉!”王大花怒气冲冲地嚷道。

“你就是个泼妇!”店员指着王大花。

“放肆!”邵登年断喝一声,店员立刻噤声儿了。邵登年拿起放在精致首饰盒里的板指,看了看,放在了王大花面前的柜台上,说:“这个事错在我们,我给这位太太道个歉。价格,就按照您说的办,两块大洋。”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大花将两块大洋推到邵登年面前,伸手接过装着板指的首饰盒。

“听口音,这位太太是花园口的吧?”邵登年问。

“对啊,我听先生的口音,也像是花园口的。”王大花有点不好意思。

邵登年笑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先生做这么大的买卖,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啊?”

“鄙姓邵,邵登年。”

“您是邵先生?”王大花吃了一惊,原来他就是邵先生。

说起来,这邵登年跟王大花家里还有一些渊源,只是王大花不知道。邵登年小时候有一次在河边游泳,差点淹死了。当时幸亏王大花的奶奶在河边洗衣裳,就给捞上来了。自此以后,两家走动得就频繁了。这邵老太太住花园口的时候,没少照顾王大花家的生意。当然,主要还是老太太好那一口,老太太来到大连后,还一直念念不忘王记鱼锅饼子,偶尔来了兴致,还自己下厨做一锅,可怎么做,也总做不出王家的味道来。临闭眼的时候,还念叨着王家鱼锅饼子的味道。

“你到大连来这么些日子了,怎么没来找我啊?”邵登年问。

王大花笑笑,没说自己去了,被门房打发走了的事。

小二匆匆过来,说:“邵先生,对面玉器铺的老板神尾太郎想要见您。”

“不见。”邵登年毫不犹豫地一挥手。

“他来过几回要拜见您,今天,他好像看到您来了。”小二说。

“就说我已经走了。”邵登年起身,说,“大花,跟我去家里坐坐吧。”

真是不打不相识,王大花跟着邵登年出了玉器店,上了轿车。王大花还是头一回坐汽车,她四下看着,哪里都觉得新鲜。“还是鳖盖子车好,软乎!”王大花由衷地赞叹着。坐在车上,王大花猛然想起夏家河跟她说过的事,她跟邵先生说,让车子在路边停一下,她去买点鱼,给邵太太做顿鱼锅饼子。邵先生很高兴,说叫王大花这么一说,把他肚子里的馋虫也给勾上来了。

王大花买了鱼,跟着邵登年回了家,一进院子,王大花惊住了,迎上来的居然是刘署长。两个人都愣着,像被施了定身法。

邵登年看看两人,问:“怎么,你们俩认识?”

“认识、认识,这不是王……王掌柜吗?我在花园口的时候,王掌柜没少照顾我。”刘署长讪讪地朝王大花笑着。

“刘署长说错了吧,是你照顾我才对。”王大花的眼里喷着怒火。

刘署长有些尴尬,搓着手,说:“客气、客气。”

“我跟你不用客气,你在花园口能呼风唤雨,我能沾你点光儿,是前世的造化。如果不是你刘大署长,我也来不到大连。”王大花话里有话。

“他现在不是署长了,是我邵府的管家,往后,你就叫他刘管家。”邵登年说。

“我还是叫他刘署长得劲儿。”王大花说。

刘署长尴尬地笑着,对邵登年说:“先生,太太在屋里打牌哪。”

三人走进客厅的时候,邵夫人正和三位太太在打麻将。邵先生要麻友留下吃饭,谁也不准走。三位太太开玩笑,问是不是邵先生请到了哪家大饭店的厨子?这大连城的好馆子,没有她们没吃过的。

邵登年介绍起身后的王大花:“这是我花园口的老乡,王天同的大闺女,叫王大花。”

“是开王记鱼锅饼子店的王家大闺女?”邵夫人惊讶地看着王大花,“就你一个人来的?”

“邵先生领我来的。”

邵夫人把王大花拉到一边,低声问:“是夏先生叫你来的吧?”

“夏先生?我不认识。”王大花突然想起来,“你是说虾爬子?哎麦呀,我都忘了,他姓夏,大名叫……”王大花一时想不起来了。

“夏家河。”邵夫人接着说。

“对对对,虾爬子虾爬子的,叫顺嘴了。”王大花不好意思地笑。

“你和夏先生很熟?”

王大花点头,说:“我比他大三岁,看着他光腚长大的……那啥,他跟我说了,本来晚上要跟他一块来,巧的是刚才碰着邵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