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朋友就是这样,我喜欢你,我跟你好。

和祝宇交朋友,有个很安心的地方在于,回得去。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即使跟他幼稚地吵架,翻脸,俩人生闷气谁也不理谁,但只要是他认定了的朋友,过了这个劲儿,就还能回去,能和好。

祝宇这人,护短。

可能是他自己过过苦日子的原因,看别人的时候,总带着点宽容,那点麻烦在他看来算不了什么,乐呵呵地凑过来问,哎呦,怎么哭了?来跟我说说。

别人愿意跟他聊天,他不多话,安静地听,眼神很柔软。

所以按理说,赵叙白刚才的冲动,祝宇能理解。

就是气氛到了,人在脆弱的时候,很容易突破某些心理防线,想要亲昵,想要碰触,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没关系,依然回得去。

更何况,真的只是靠近了些而已,他反应过来后,不慌了,就着这个姿势开玩笑,轻轻拍了下赵叙白的脸:“我当你要干嘛呢。”

赵叙白还攥着他的手,没放开。

“行了,”祝宇哄他,“你都给我捏疼了。”

赵叙白把手放开,说了个对不起。

祝宇顺着又拍了拍他的胳膊:“我走了啊。”

不用赵叙白问,他就笑道:“兜里的东西送到了,你早点睡。”

屋里热得像春天,烘得俩人心跳得都有点快,祝宇走到门口,把羽绒服重新穿身上,系拉链的时候,赵叙白一直在看他,祝宇也知道,没抬头,冲赵叙白挥了挥手。

“小宇。”赵叙白在后面叫他。

祝宇握着门把手,腿都迈出去了,闻言定住:“昂?”

赵叙白说:“你别跑。”

祝宇这才回头看他:“我跑什么啊,没。”

门开着条缝,不大,可也有冷气溜进来点,祝宇身体轻微打了个寒颤,脸色不显,还是带笑的。

赵叙白去了一趟厨房,回来的时候,把那块巧克力的袋子撕开,掰开,给祝宇递过去一半。

祝宇接的时候,赵叙白问了句:“还生我气吗?”

“服了,”祝宇咬了口巧克力,“你就多余问。”

赵叙白说:“对不起,我有点矫情。”

祝宇笑着:“看出来了。”

外面天黑透了,赵叙白一直把祝宇送到小区门口,祝宇不让送了,说哥我知道你矫情了,赶紧回去吧。

好容易让人走了,祝宇立马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头上,拉链拉得就露出俩眼,低着头,慢慢地往回走,心里还在想,乱套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刚才他是真被赵叙白搞炸毛了,嘴唇麻酥酥的,风一吹,耳朵也在发烫。

那管芦荟胶就在兜里,挤出一小团就够了,黏腻,拉丝,到家后,祝宇重新拍了几张,但米娅不太满意,说奇怪了,怎么感觉没那味了。

“算了,就用最开始手上有水那两张吧,”说完,她自己都笑起来,“真是的,最终还是成为了讨厌的那种甲方,让人折腾一圈,说还是选初版。”

祝宇回了一长串的“哈哈哈哈”。

米娅却问他:“你咋了,不开心了?”

“我这边忙,没太多时间安慰,”米娅说,“你要是难受的话听听歌,哭一场就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祝宇有些哭笑不得,本打算回个“我没”,但想了想,还是回了个“谢谢”。

拍照搞定了,胸链费劲巴拉地摘了下来,祝宇走到阳台,在夜色里点了根烟,松松地咬在嘴里,发愣。

他觉得心里有块地方空落落的,可又不知怎么补上,如果对象不是赵叙白,其实祝宇还挺想找人——找他的好朋友赵叙白聊聊的。

但他最终谁也没说。

第二天早上,祝宇先是给吴秀珍奶奶转了五千,他引流做得不错,那些小夹子销量猛增了一波,公司给他提成三千八,祝宇凑了个整,一块发过去了。

这下,他身上就剩四百块钱了。

挺刺激的,勉强能过个年。

已经到了腊月,超市和街道上都在唱着恭喜发财,田逸飞叫了他两次,说太冷了,找个农家乐吃铁锅炖去,最近他馋那个小猪盖被了,是排骨炖土豆,上面焖个厚面饼子或者花卷,煮得黏黏糊糊挂着汁,能给人香迷糊。

祝宇说:“你一个搞艺术的,口味这么接地气啊。”

田逸飞不乐意了:“哥们,我感觉你刻板印象有点严重,是不是在你心中,搞艺术的天天喝咖啡,有纹身的就是叛逆,做大夫的就特冰清玉洁?”

最后这四个字,被他咬得有点重,阴阳怪气的。

祝宇笑着:“昂。”

“你没救了小宇,”田逸飞说,“你就护着赵叙白吧,他在你心里就特好,特干净是吧。”

大中午的,祝宇在床上翻了个身,给田逸飞发语音:“吃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