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第2/10页)

酒吧一角放有一架钢琴,地板上铺着深蓝色的厚地毯,整体上有种豪华的气氛。

加仓井因为参与电视节目,似乎也常来这儿……

酒吧侍者立即拿来写有加仓井名字的“CUTTY SARK”(顺风牌)威士忌。

“今天像是挺高兴啊。”

“是吗……”

圣子不禁有些许窘迫之感——莫非高明不在的那份快感写在了脸上?

“其实啊,我在考虑,能否请能登先生给写份稿子?”

奇怪的事,圣子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能登”就是高明。

“怎么样?”

“啊……”

圣子不明白,为什么加仓井突然现在提起这样的事来?

“写个四五页的随笔就行,想登在《健康》杂志上。”

《健康》杂志早就有个“随笔”栏目。

四百字的稿纸四五页,每个月会有三四篇,主要作者是医学方面的人士或大学教授,偶尔也有作家或演员的撰稿。

“不行吗?”

“问问才知道啊。最近没见他写什么……”

谁知道高明不写的原因是没有约稿,还是根本没有写作的欲望。详细情况,圣子也不清楚。

“可听望月说,最近在写一部长篇小说呢。”

“是吗?”

这倒是头一次听说。回家的时候,高明总是躺在被窝里。圣子有点儿意外。

“我呀,那个人的事……几乎一无所知。”

圣子话里有种不爱搭理的劲头儿。

加仓井听了一会儿音乐,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似的……

“不管怎样,先问问吧……”

“那就问问呗。”

圣子有点儿不耐烦。

这会儿不合时宜地提那事儿干吗?好不容易有个愉快的二人之夜,弄些个杂物掺和进来真是败兴。

不过转念一想,提出约稿之事,也许正是加仓井对于高明的一点儿心意。

高明早已沦为一个落魄者,疏于动笔。《健康》没理由非要约他写什么随笔。圣子只能将之理解为加仓井的一番好意。

但在圣子看来,加仓井此刻表示的那份好意,令人很不舒服。高明写与不写与己无关。那不过是一个同居的对象罢了。

当然也不能断言毫无关系。

从高明的角度考虑也一样啊。落这份人情心里好受吗?

即便稿酬不错,高明也不会接受。高明可不是一般的男人。

但加仓井似乎没有想那么多……

这不,刚才那正儿八经请求的劲头儿,似无任何恶意——纯粹是对自己曾经欣赏的作家表达了一番好意。

不管高明承接与否,转告善意乃是必须。

“不喝点儿吗?”

“已经……喝多了。”

随着跟加仓井见面次数的增加,圣子的酒量逐渐大了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喝两三杯对水烧酒,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加仓井看着圣子的酒量越来越大,挺开心的样子。

十点一过,客人多了起来。这个店非同寻常,光顾者各色人等,有下巴留着大胡子的男人,也有额头戴着环状饰物的女人。

圣子在这种豪华的气氛中,想到旅行中的高明。

两天前出发的,去了哪儿呢?高明还没来联系。

今晚大概会有来自伊豆的消息……

真是个性情中人。这么一想,圣子便不再理会。

一个星期,圣子享受了独自一人的自由。

星期六早晨八点,圣子睡醒了。前一天夜里跟加仓井一起到十一点,回到三鹰的公寓已经夜里十二点多。

多少有点儿醉酒,很快就睡了。黎明拂晓时,觉着被什么压迫着,睁开了眼睛。其实也没做什么可怕的噩梦,但醒来后,还是觉着有点儿喘不上气来。

挂着窗帘的窗外还在黑暗中,打开台灯看表,时针指在五点上。

总是并排铺着的被褥,今天只有一套。高明不在。圣子这么跟自己说着,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了回头觉再次睁开眼睛时,比平时多睡了一个小时。圣子收拾好被褥,慌忙烧开了水。

夜里降温,昨晚回来时下起了细雪。可现在窗上映着朝霞,没有下雪的迹象。

整理好头发,换上外出的服装时已九点半了。若按正式的上班时间肯定迟到了。但编辑部的同僚迟到一个小时是常事。圣子拿好了手提包,正准备出门,电话铃响了。

这么一大早打来电话,真稀罕。圣子穿着大衣去接电话。

“喂,是能登先生家吗?”

电话里的男人声音,像是一个年长者。

“是能登高明先生家吧?”

“是啊。”

“这儿是‘云见’。”

“云见?”

圣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

“西伊豆地区的‘云见’。”

听说是伊豆西部地区,圣子才想起了高明。

“‘云见’的警察。今天清晨发生了一起自杀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