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月光洒在他身上,水似的,纱似的,他仰着脸,静静地看着祝宇。

短暂的停顿后,祝宇扭头,“啪”地一声把阳台门关上了。

刚才在电话里清晰地听着喘息的人,如今出现在眼前,祝宇脸烫得厉害,眼睛像是被那束花烧着似的,跟着发烫,以至于连绵的灼烧感悄然出现,从指尖绵延到四肢百骸,让他的心都打着颤。

他冲去卫生间,拧开冰冷的水龙头,冲了好一会儿才顶着张湿淋淋的脸出来,在门口徘徊了会,还是打开了门,佯做不在意地往下一看,赵叙白没走,连姿势都没变。

“傻不傻——”祝宇冲他做口型。

赵叙白笑着,也张开嘴,很认真的:“我喜欢你——”

祝宇做了个深呼吸,胡乱地把他刚才抽出来的腰带捡起来,系好,跟个在楼上抛绣球的大姑娘似的,眼睛不敢往下看,耳朵却竖着听下面的动静,把衣服整理过了,搓了搓脸,才觉得自己可笑,暗骂了声:“靠。”

他背对着楼下,混不吝地甩了甩手,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然后迅速走回屋。

“别傻了,”祝宇心想,“你明知道这都是胡闹。”

墙壁上的钟表在走,秒针转了小半圈。

祝宇暗自下着决心:“不能拖,等今晚把事都说清楚,解决掉就好了。”

细而长的针划过最上端,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他神经质似的盯着表盘上的数字:“就今晚,一定要说清楚……”

很好,等把门打开时,祝宇的表情已经很平静了。

他单手插着兜,斜斜地靠在门框上,没接那一大束的玫瑰,而是轻佻地挑了下眉:“打完了?”

“嗯。”赵叙白点头。

“挺有兴致,”祝宇耸着肩笑,“没歇会就直接过来啊。”

赵叙白怀里那束花太大了,得两手环抱着,所以这会跟祝宇说话,还得稍微侧下身:“没,那个时候……我在车里。”

他朝客厅里看了圈,自顾自地走到阳台,先把花轻手轻脚地放下,然后脱了外套,走进卫生间,祝宇“喂喂喂”地叫着,也跟着进去,看见赵叙白正在水池那站着,很认真地刷一个绿色的小水桶。

祝宇记得这个是之前房顶漏水,用来在下面接水的,桶底存了层厚厚的痂,挺脏的。

赵叙白穿着衬衫,没卷袖子,小臂已经溅上不少水渍,使得质地良好的衣料贴在肌肤上,有种蓬勃的性感,祝宇抱着肩在旁边看,没出声。

“得先醒花,”赵叙白偏过头,“然后剪一下枝,斜着剪,能养得更好一点。”

祝宇说:“在哪儿养,就这破水桶吗?”

“不破,很漂亮。”

“没在花瓶里养,几天就死了。”

“那我就再给你买,天天给你买。”说完,赵叙白很自然地擦了擦手,拎着接好水的小桶出去,经过祝宇身边,还矜持地笑着:“劳驾,让一下。”

“神经。”祝宇扭脸走了。

赵叙白到了阳台,没有先插花,而是静默了几秒,开口道:“你抽烟了?”

祝宇舔了下嘴唇,大喇喇的:“是啊,怎么着。”

“没事,”赵叙白坐在小塑料凳上,他这样的个头,矮凳对他来说太委屈了,两条长腿屈着:“你先玩会,我把花放好。”

冬夜里,说话慢的话,总带着点缱绻的热乎味儿,祝宇受不了,走过去拍了下赵叙白的肩,不大自然:“聊聊?”

结果赵叙白手一抖,一朵玫瑰就掉地上了,花瓣都摔掉好几朵。

“不是,”祝宇愣了下, “你这真有伤吗?”

他说着就伸手去解赵叙白的扣子,皱着眉,赵叙白乖乖地坐着没动,嘴上解释道:“就撞了下,撞引擎盖上了。”

祝宇已经把赵叙白的衬衫扒下来了,露出大半的肩头,那里的确有一大片的乌青,最中间的颜色很重,像是被什么东西砸过。

“还有吗?”

“没了。”

祝宇眉头拧得很深,去看赵叙白的腰腹,果然,侧面也有一道斜着的伤,很明显,他动作逐渐粗鲁起来,又去拽赵叙白的袖子,想看看是不是对方拿了锐器,这样的话,右臂外侧会有抵抗伤。

但这会,赵叙白不肯老老实实让他看了,他还保持着坐着的姿势,祝宇就站在他的两腿中间,两手扯着解开大半的衬衫,表情很生气,赵叙白仰着脸:“你心疼我了。”

“我心疼个屁!”祝宇开口就骂,“你脑子就是有病!”

赵叙白低低地笑了,扶着祝宇的手站起来,耍赖似的:“别难受,不疼,真的就是磕碰了下。”

祝宇心烦意乱的,听不得这人冲自己撒娇,还是想去看看小臂,但赵叙白居然死活不让他看,几番推搡挣扎间,赵叙白居然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抱住了。